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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人怎樣相地

古人相地、首先是要會用羅盤。《儒林外史》第36日記載,有個姓鄭的人家請風水先生去看葬墳,“虞博士帶了羅盤,去用心用意的替他看了地。”清末修光緒崇陵,也是先用羅盤測定一塊祥瑞的土地,做出標誌。

最簡單的羅盤上都有干支,如西方是申酉戌,北方是亥子醜。如果盤上的指標跳個不停,說明不吉。

相地要善於格物致知。宋謝和卿《神寶經》雲:“學者當精于格物,審於致知,一理才通,皎若秋空之月,萬疑頓釋,渙若春冶之冰,體用充周,顯微洞貫,存之在我,應之在彼,妙奪神功,知窺天巧,地學只是產個理字。”

在風水術中、看龍脈是一門複雜學問。怎樣看龍脈呢?首先是看來龍之祖出。因為祖山奠定了凶吉的根源。由遠而近,祖山分別是太祖、太宗、少祖、少宗、父母之山、祖山好,才有好穴,也才有好運。

看了祖山,再看來龍。以土為龍之肉,以石為龍之骨,以草為龍之毛。龍有須有逆,逆為貴。龍欲其聚。不欲其散。龍欲其止,不欲其行。龍有十幾種?如游蛇龍、平岡龍、嵯峨龍、興射龍、孤秀龍等。

龍脈有好有壞。凡是主山起伏逶迤、星峰秀麗、枝肉隨身、山勢巍峨,就是發福的山。凡是懶散怯弱、死硬臃腫、粗惡直長、散亂尖利的龍脈都不好。還要看支山,支出要如倉如庫,如旗如鼓,如天馬貴人、笛印文筆、金箱寶劍,就屬貴格。支山的作用是迎送、朝拱主山,使主山更加威形浩蕩。

風水先生又用八卦解釋龍脈,並且與人生禍福附會在一起。說乾山主貴人高夀;坎山主忠壽賢良;艮生主人丁興旺;震山主生男生女;巽山主出賢婿;坤山主婦女高夀;兌山主科甲高中;離目主督目之災。

風水先生用“氣”解釋山,說氣不和山不植、氣未止山走趨,氣未會山而孤,氣不來脈斷續,氣不行出壘石”。又有所謂的五不葬山。一是石山不可葬,因氣以土行。二是斷山不可葬,因氣以脈來。三是童山不可葬,因氣以生和。四是導山不可葬。因氣以勢止。五是獨山不可葬,因氣以龍會。這五出又可變通、如石山有土穴、童山乾燥,皆是可葬之山。

看罷了山。又要看地形,即所謂看入首。風水先生認為,龍之入首有五格(直橫回飛潛),直龍是撞背來,頂對來脈結穴,氣勢很大,發福極快。橫龍是從側落。回龍是曲翻身。飛龍是結上聚。潛龍是落平洋。另有所謂的閃龍入首格,即龍脈躲閃,這是要考考風水先生是否善於識別。如果入首不佳,一切都是徒勞。
龍脈大致如此。風水先生看罷形勝!就用羅盤測方位。看入首在某字上,系四局中乙辛丁癸。何龍生旺之地。坐其生旺,避其八煞,依法定向結穴。
風水先生認為看龍脈決非易事,蓋龍脈綿豆,遠者百里千里,近者數十裏二三裏。自起祖發脈,以至到頭入督。其間有太祖、少祖、穿帳、過峽、頓跌、束氣等處。既怕風吹脈露,又恐穿田脈隱。所以,看龍脈是風水今最難的事情。

看風水吉地,要靠悟性。《青襄海角經。惰性》雲:“據星點穴是矣、有離星出脈者何以知之?據脈點穴是矣,有離脈出氣者何以知之?若此者,非常法所能擬議,須於無中看有,去處求留,散中求聚,游神於此牡牡驪黃之外。是為得之,術家所以有道眼法眼之說也。又曰水底必須道眼,石中貴得名師,豈真有一道神光下燭九垓,若是之,異於人哉!蓋其仰視後龍之勢,俯察入首之情:旁觀從佐,遍覽朝迎。知其勢之所趨,情之所至,不於此而必於彼也。此古人神解之妙,有獨特獨見不可以示人者。今人見其所見,不見其所不見,遂目、古人所為如神如鬼而莫之及。亦可一笑矣。
可見,風水先生是反對教條、反對生搬硬套的。主張綜觀地形“知其勢之所趨,情至所至”、達到“神解之妙”,這才算得上“如鬼如神”的風水先生。謝和卿在《神寶經》也贊成這種觀點,他說:“窩穴宜深更宜淺,天機切要心明。乳情宜下又宜高,秘訣全憑眼力。”一切咸水理論都要通過服力付諸實踐,有眼力就有了悟性。有了悟性,就能相好地。

相地要十分細緻,毫釐之謬,如隔萬山;尺寸之違,便同千里。稍有疏忽,就把穴點壞了。

看地不能只看表面,高明的相地師能洞穿地下三尺,透視吉凶。《古今圖書集成•堪輿•名流》記河南人畢宗義留心術數,有棿慰醇座新墳,環視後說;“這個地很凶,葬後有禍。”墓主人追問他:並讓他與原地師相質,原地蹄說:“這地是臥牛形,來山去水,無萬合局,怎麼能說有凶呢?”畢答;“此地雖好。但牡牛好抵觸,土下王尺有異物可證,”墓主人掘土以驗.果有二塊大石。眾人皆嘆服。

《儒林外史》卷四十五記載了一段“講堪輿回家葬親”的故事,說的五河縣人余大先生和余二先生回家葬親,拜訪了當地的風水名師張雲峰,然後到一個親戚家做客,有兩個嫡堂兄弟余敷和余殷作陪,於是開始議論相地:

“吃了一會,主人走進去拿出一個紅布口袋,盛著幾塊土,紅頭繩子拴著!向余敷、余殷說道;‘今日請兩位賢弟來,就是要看看這山上土色,不知可用得?’余二先生道,‘山上是幾時破土的?’主人道:‘是前日。’餘敷正要打開拿出土來看,余殷奪過來道:‘等我看。’劈手就奪過來,拿出一塊土來放在面前,把頭歪在右邊看了一會兒,把頭歪在左邊又看了一會,拿手指頭掐下一塊土來,送到嘴裏,歪著嘴亂嚼。嚼了半天,把一大塊土就遞與餘敷,說道,‘四哥,你看這土好不好?’餘敷把土接在手裏,拿著在燈底下,翻過來把正面看了一會,翻過去又把反面看了一會,也掐了一塊土送在嘴裏,閉著嘴,閉著眼,慢慢的嚼。嚼了半日,睜開眼,又把那土拿在鼻子跟前盡著聞。又聞了半天,說道:‘這土果然不好。’

主人慌了道:‘這地可葬得?’余殷道:‘這地葬不得!葬了依家就要窮了!’余大先生道:‘我不在家這十幾年,不想二位賢弟就這般精於地理。’餘敷道:‘不瞞大哥說,經過我愚弟兄兩個看的地,一毫也沒得辨駁的!’余大先生道:‘方才這土是那山上的?’余二先生指著主人道:‘便是賢弟家四叔的墳,商議要遷葬。’余大先生屈指道:‘四叔葬過已經二十多年,家裏也還平安。可以不必遷罷。’余殷道:‘大哥,這是那裏來的話!他那墳裏一汪的水,一包的螞蟻,做兒子的人,把個父親放在水窩裏、螞蟻窩裏,不遷起來。還成個人!’余大先生道:‘如今尋的新地在哪里?’余殷道:‘昨日這地不是我們尋的。我們替尋的一塊地在三尖峰。我把這形勢說給大哥看。’因把這桌上的盤子撤去兩個。拿指頭蘸著封缸酒,在桌上畫個圈子,指著道:‘大哥你看,這是三尖峰。那邊來路遠哩!從浦口山上發脈,一個墩,一個炮;一個墩,一個炮;彎彎曲曲,骨裏骨碌,一路接著滾了來。滾來縣裏周家岡,龍身跌落過峽,又是一個墩,一個炮,骨骨碌碌幾十個炮趕了來,結成一個穴情。這穴情叫做荷花出水。’

………余殷吃得差不多,揀了兩根麵條。在桌上彎彎曲曲做。了一個來龍。睜著眼道:‘我這地要出個狀元。葬下去中了一甲第二也算不得,就把我的兩隻眼睛劑掉了:’主人道:‘那地葬下去自然要發。’餘敷道:‘怎的不發?就要發!並不等三年五年:’余殷道:‘偎著就要發:你葬下去才知道好哩!’”

這一段描述,活龍活現地揭示了風水先生為人相地的醜態。余敷和余殷兄弟兩人,為了否認別人擇的地,就爭相分極其土質,先是左看右看,又把土放在嘴裏嚼了半天,閉著品味。還要把土拿到鼻子跟前嗅了半天,裝模作樣,專心致志,最後兩人都說“這土果然不好!”這土為什麼不好:也說不出所以然。對余家兄弟的表演。余大先生挖苦說:“不想二位賢弟就這般精於地理。”餘敷不知羞恥,反以為榮。並且飄飄然地說:“經我愚弟兄兩個看的地。一毫也沒得辯駁的!”

余敷和余殷是很懂得心理的風水先生、他們功導主人不要“把個父親放在水窩裏、螞蟻窩裏,不遷起來,還成個人!”這一說,主人還敢不遷墳麼?

余敷和余殷是宣傳形勝的風水先生,他們講究龍脈,小土丘接因而至,結成一個穴情,美其名曰:“荷花出水”。這是何其動聽!甚至打包票至少要出個“一甲第二”,不等三年五年,“授下去就要發!”如果不發,“就把我的兩隻眼睛剜掉!”這樣動情而逼真的表現,主人已經完全醉心了,誰不想做個美夢?於是,主人就做了余家兄弟“一唱一和”的俘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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